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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上集:

“后来经过调查,才发现,周得所率领的岭南军,仗着天高皇帝远,在岭南无恶不作,只是那周得权霸一方,将这些消息捂得严严实实,太子派去岭南调查的人,也多是有去无回。”

后来发生的经过,一目了然了。

事情调查清楚,只是缺少了证据,卫韫便易容隐瞒身份带人混进了岭南军,没想到被周得先一步察觉,派人追杀,在躲避间,他进了叶朝歌的房间。

托叶朝歌这个镇国将军外孙女的福,顺利躲避了搜查,成功将周得治罪。

岭南军重新得以整肃,可周得却跑了。

第23集

十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,自己也成了通缉要犯。

周得奈何不得卫韫,便把这笔账记恨到了当时助卫韫脱身的叶朝歌身上,在云城夜袭失败后,一路逃往边疆。

卫韫的人追杀搜捕,端了周得在边疆的贼窝,这才逼其逃到了京城。

狗急了跳墙,死也要拖着叶朝歌做垫背,说得就是周得。

“上次卫韫受伤,就是中了周得的埋伏,这周得在岭南经营了十几年,暗部势力不容小觑,所以,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。”

“所以,之前你去云城接我,就是因为得知我被周得盯上,带人接应的对吗?”叶朝歌抿了口水润润喉。

叶辞柏点点头,“我收到太子的传信,方才从祁山赶去了云城。”

难怪,那时的兄长很奇怪。

事情至此,也都理清楚了。

叶朝歌蹙起的眉尖微松,只是那拢在一起的眉头,却不曾舒展开来。

兄长说得很完整,可是,不知道为什么,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。

奇怪在哪里,一时之间她又说不上来。

这时,红尘端了药进来,苦涩味道自舌尖蔓延,喝完药嘴里塞了个蜜饯,苦涩的味道这才渐退。

“半个时辰后小姐就可以稍许进食了,奴婢让人去安排。”红尘端着药碗退下了。

叶辞柏依旧守在床前,“要不要再睡一会?”

叶朝歌摇摇头,语气有些酸道:“哥哥,你不去东宫看看太子吗?”

她可清楚的记得,上次从感恩寺回来,得知太子受伤,兄长可是比谁都紧张的。

她承认自己小气,自己这个妹妹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!

“不用,太医说他没什么大事,都是些皮肉伤,养个个把月就没事了。”

叶辞柏显然没有领悟到妹妹的意思,顿了顿,自顾自道:“说起来你们两个也是命大,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呸呸……我的意思你们命大……”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
叶朝歌恍然想到了哪里不对劲。

对,就是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都没事!

犹记得他们跌落的地方,周围都是树木,没有任何的障碍物,可他们两个,一个一点伤也没有,一个后背有伤……

她清楚记得,当时从悬崖上跳下来时,他们两个下坠了很久,直到她被冲击力击晕,也不曾下坠到底,由此判断,悬崖很高。

这么高的悬崖,却能让两个人都无事……

还有,一个周得,便将堂堂一国太子逼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,是周得太厉害了,还是卫韫这个太子太无能了?

这些疑虑一起,同时很多疑虑涌上心头。

可是,却又寻不到答案。

“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?”叶辞柏好奇的询问拉回了叶朝歌飘远的思虑,回神这才发现,红尘已经端来了吃的。

不知不觉,她走了半个时辰的神。

吃过东西,空荡荡的胃舒服多了,坐了一会便精神不济的睡了过去。

而与此同时东宫。

南风小心翼翼地给卫韫的后背上药。

“将军府那边如何了?”卫韫趴在那问。

“叶二小姐已经醒了,据说已无大碍。”南风回道。

“稍后你去送些补品过去,再将我之前得到的那块安神木送过去。”

他把那丫头,吓坏了。

南风一一应下。

沉默了一会,卫韫又道:“从明日开始,让小海子着手修缮绮歆楼。”

南风闻言,神色微诧。

绮歆楼是东宫的主楼,是太子妃日后居住的地方。

开始着手修缮,这么说,殿下和叶二小姐的事……要成了?

“奴才恭喜殿下得偿所愿。”

卫韫面部舒缓笑着接下了这声道贺。

……

在将军府养了两日,叶辞柏便带着叶朝歌回了国公府。

在回去的路上,一而再叮嘱:“这次的事娘不知道,我只告诉她你被乐瑶那丫头拽去了宸亲王府住了几日,待会回去后,切记别说漏了嘴。”

叶朝歌一一记下。

兄妹俩下了车便去了致宁苑,祁氏并没有怀疑什么,儿子说女儿在宸亲王府住了几日,她便信以为真,丝毫不曾怀疑。

只是觉得,几日不见,女儿好像瘦了不少,张罗着命厨房晚膳准备丰盛些。

从致宁苑出来,便回了一甯苑。

安置好妹妹,叶辞柏这才离开。

一见到叶朝歌平安回来了,刘嬷嬷偷偷的抹了好几次的眼泪。

叶朝歌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,“这几日你们在外面躲得也辛苦了。”

“小姐误会了,奴婢们并没有躲,一直在府上。”

叶朝歌讶异,“那母亲那边……”

刘嬷嬷捏了捏鼻子,上前道:“本来之前少爷是想让老奴先去将军府待几日,后来老奴觉得还是回府为好,省着出出进进的让人看到了起疑。”

“至于夫人那里,老奴就说乐瑶郡主将我们赶回来的……”

“我娘就信了?”

刘嬷嬷有些尴尬颔首,“信了……”

叶朝歌抽了抽嘴角。

倒是乐瑶,何其无辜啊!

“嬷嬷,将兄长之前送我的六博送去给乐瑶,你亲自送过去吧,便说待寻个机会,我再当面向她道谢。”

刘嬷嬷连声应下,入内寻了六博出来,便去了宸亲王府。

一个时辰后,刘嬷嬷回来了,小姑娘也跟着过来了。

“你们可算是平安回来了,我都后悔死了,早知会发生这么惊险的事,当时我就不拦着辞柏哥哥了。”卫韫和叶朝歌失踪的这几日,乐瑶也不好过。

一直在后悔当日不拦着叶辞柏就好了,起码还有帮手在。

乐瑶一脸的愧疚,“对不起啊朝歌,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和太子哥哥谈谈,没想到……”

小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道歉,多多少少有些别扭。

“没事,此事怪不得你。”怪谁,也怪不到乐瑶的身上。

顿了顿,叶朝歌不动声色地问乐瑶:“你可有去东宫探望?也不知太子后背的伤势如何了。”

“好的差不多了,昨天太子哥哥就上朝了。”

闻言,叶朝歌眸光微闪。

卫韫后背的伤势她亲眼所见,极为严重,腰部那边甚至隐隐见骨,可不论是叶辞柏,还是乐瑶,皆说没有大碍,而且,昨日就上朝了……

……

心中的疑惑更浓了。

心里存着事,对乐瑶也多有敷衍,好在小姑娘以为她刚受了惊吓,精神不济,也没有多想。

在国公府待一会便回去了。

吃过晚饭,叶朝歌便以休息为由,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。

一个人躺在床上,沉下心来细细回忆整件事的全部过程。

夜渐渐深了,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叶朝歌吐出一口浊气。

侧首看向枕头旁边的锦盒,神色复杂难辨。

……

经过几日的调养,叶朝歌身子已经痊愈。

只是最近几日,刘嬷嬷等人发现,自从她们的小姐回来后,有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。

好像,比之前还要安静了。

“小姐,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?”刘嬷嬷终究是跟了叶朝歌时间最长,犹豫了几日后,忍不住地问道。

“为何如此说?”

“老奴感觉您好像有什么心事……若是有什么事,您不妨跟老奴说说,莫要闷在心里伤了身子。”

叶朝歌笑了笑,“好,若真有什么事,我必与嬷嬷说。”

一听便知这是敷衍的话。

刘嬷嬷叹了口气,便出去了。

屋内一片安静,叶朝歌垂下眼睑,望着自己被养得越来越精细的手指,思绪飘远。

刘嬷嬷的感觉没错,她的确有心事。

只是这个心事,却无法宣之于口!

又一个晚上,叶朝歌像之前一段时日一般,早早的让人退下了。

一个人坐在内室里,周围一片安静。

本来以为,今晚又将没有结果,准备起身上床歇息之际,窗户打开,一抹颀长的身影跳了进来。

“这么晚不睡,是在等我吗?”

熟悉的声音响起,叶朝歌顿了顿。

抬眸看过去,相较于那日在破庙以及树林的狼狈,此时的卫韫恢复了以往矜贵之姿。

看着他,叶朝歌淡淡道:“不错,的确是在等你。”

没想到她会应得如此爽快,卫韫滞了滞,走过去,在她对面坐下,“想我了吗?”

叶朝歌再度点头,“是,想你了,很想很想!”

最后四个字,她咬得极重。

敏感如卫韫,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,狐疑地看她,这才发现,她脸上带着笑,可她的一双眼睛里,却沉冷得可怕。

皱了皱眉,“出什么事了?”

“倒也没出什么事,只是想通了一些事,看清了一些人,同时,也发现自己特别地愚蠢,蠢到被人耍着玩了这么久,而不自知!”

叶朝歌依旧盯着他看,眸底一片冰寒。

卫韫拢在袖袍中的手指紧了紧,面色不变道:“说话阴阳怪气的,可是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?”

嘭!

“卫韫,你一直在耍我,在算计我!”叶朝歌猛地拍桌而起。

卫韫垂了垂眸子,“原因!”

“原因?你还问我原因?”

叶朝歌嗤笑,“你真当我是傻子吗?你是太子爷,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爷,那周得即便经营十几年,会让你一个太子接二连三地在他手上吃亏?!”

不是周得太厉害了,是他,是他一开始就是在猫逗老鼠!

卫韫是那只猫,而周得,便是那只老鼠!

至于她在期间是个什么角色,这就要问卫韫自己了!

卫韫沉默。

他知道,凭着她的聪明,总有一天会察觉到不对劲,可是,他没有想到,她会这么快就察觉到!

而且,还隐忍到了现在。

叶朝歌闭了闭眼,走到床前,将那只在床头放了很久很久的锦盒甩给他。

“你走吧,以后,我们桥归桥,路归路!”

说完,转身欲要离开。

卫韫倏然出手扣住她的手腕,“你要跟我桥归桥路归路?”

叶朝歌看着被他扣住的手腕,皱了皱眉,“我自认与你是两个世界的人,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,如此就好。”

她,觉得他可怕。

她有自知之明,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聪明的人,如今于有利的局势,全靠历经一世的原因,与他斗心计,她自认没有他的一半。

明知与他不同路,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,就此撇清关系。

那份悸动,就权当是一时的错觉。

卫韫的脸,立时冷了下来。

他所做的这一切,都是为了她,为了让她接受他,可她,现在要和他撇清关系!

怎么可以!

“和我撇清关系?我不同意,你便休想!”

眸子骤缩,叶朝歌沉眸看他,“你别让我后悔在岭南救你!”

“叶朝歌!我都是为了你!”卫韫知道她是认真的,有些急了,双手扣住她的双肩,“若不是为了你,我何苦如此折腾?”

“你走吧!”顿了顿,叶朝歌又道:“你若不走,我便叫人了。”

到嘴的那句‘叫吧,让人看看我们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起,到时候你更撇不清我了’被卫韫给咽了下去。

若他真这么说,得到的只会是她的排斥!

“好,我走,我还是之前的那话,我给你时间,我陪你耗!”

风吹过,室内归于平静。

叶朝歌撑着桌子,缓缓坐下,前一刻尚且绷着的小脸,这一刻惨白,倔强冰冷的面色早已不复存在。

对他,她知道,自己是悸动的。

在他不将她交出去,带着她毅然决然跳下悬崖的时候。

在他要求周得放过她。

在他说她哭的丑的时候……

可她的这份悸动,到头来却告诉她,一切都是他的算计而为之,前后巨大的落差,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!

她讨厌被算计,她痛恨被算计,若非算计,前世的她又怎会那般凄惨!

试问,她如何去面对他?又该如何去接受他?

自从那晚之后,叶朝歌再也没有见过卫韫。

日子归于平静,天气依旧十分炎热,叶朝歌依旧窝在府里不出门,乐瑶依旧时不时的去国公府找叶朝歌玩……

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。

但熟悉叶朝歌的人,会很明显地发现,她变得更淡了。

这个淡怎么说呢,就好像除去她重视的人和物之外,其他的在她的眼里都无所谓。

如此明显的变化,便是大大咧咧如叶辞柏,也发现了,用他的评价是,他的妹妹,有种看破红尘的超脱感。

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,就会立地成佛一般。

叶辞柏是个憋不住话的,发觉到妹妹是从坠崖后大变后,便去了东宫。

据说,那一日,东宫上下鸡飞狗跳。

而叶辞柏出来的时候,脸上挂了彩。

他没敢回国公府,直接去了将军府。

祁继仁看着他裂开的唇角,以及青紫的眼角,淡淡的问了句:“谁赢了?”

叶辞柏低了低头。

“去练武场扎三个时辰的马步!”

叶辞柏欲哭无泪,早知道还不如回国公府呢!

叶辞柏去东宫找卫韫一事,叶朝歌一开始并不知情,还是两日后乐瑶过来找她玩,“听说辞柏哥哥那日被太子哥哥修理得很惨,他现在怎么样了?”

“什么修理得很惨?太子修理我哥哥?为什么?”叶朝歌震惊道。

“你不知道?辞柏哥哥呢?”

“他这两日都在将军府……”

乐瑶捂嘴嗤嗤笑了,“我知道了,肯定是怕你看到他输惨了,所以躲在将军府没回来。”

叶朝歌抽了抽嘴角,“乐瑶,到底是怎么回事,太子为何要修理我哥?”

“具体的我也不知道,只听东宫的人说是辞柏哥哥两日前去找太子哥哥,两个人在殿中不知说了什么,然后突然就打了起来,宫人们不敢进去,直到辞柏哥哥出来,脸上挂了彩……”

这时,刘嬷嬷凑到叶朝歌耳边,“少爷应当是瞧着小姐不对劲,才去找的太子爷。”

之前少爷来找过她,多多少少也能估摸些情况出来。

送走了乐瑶,叶朝歌让人备了马车,使人去致宁苑说声,便去了将军府。

田伯告诉她,祁继仁和叶辞柏在后面的练武场。

寻过去时,祁继仁正在操练叶辞柏,见到她过来,道了暂停。

“丫头你怎么过来了?”祁继仁一边接过叶朝歌递过来的汗巾擦汗,一边问道。

“好些时候没过来了,便来看看外祖。”叶朝歌笑道。

祁继仁看了眼跟过来的叶辞柏,也不拆穿,闲话了几句,便离开了练武场,留地方给他们兄妹。

待祁继仁走远,叶朝歌便走到叶辞柏面前,将另一块汗巾给他,盯着他眼角尚未消退的淤青,“太子打的?”

“我也没让他讨到便宜。”叶辞柏目光躲闪道。

叶朝歌抿了抿唇,“以后别再这样了,他毕竟是太子。”

刨除私下关系,真要论起来,吃亏的只会是她的兄长,太子,乃是一国储君,殴打一国储君,即便有天大的理由,也讨不到便宜去。

“太子又如何,他欺负你就不行!”

什么太子,只要欺负他妹妹,便是天王老子,他也照打不误!

闻言,叶朝歌叹了口气,“他并没有欺负我。”只不过是被算计了罢了。

可惜,她的话,叶辞柏并没有听进去。

见状,叶朝歌便知道这并非能一蹴而就的事,让叶辞柏答应她以后不会再冲动莽撞行事后,便去了前面,问明祁继仁在书房后,寻了过去。

对于她的到来,祁继仁并不意外,拿手指点点椅子,让她坐。

待下人上了茶水退下后,方才开口:“有决定了?”

“瞒不过外祖,有决定了。”

祁继仁点点头,“好,外祖定会全力周旋,只是歌儿,最终的决定权,并不在我们手上,这一点你要知道。”

叶朝歌垂眸看向手中的茶盏,沉默了一会,道:“我知道。”

“不过,只要你不情愿,有外祖在,谁也逼迫不得你!”祁继仁沉声道。

从书房出来,叶朝歌的心情颇为沉重,回了她的院子,望着院中肆意盛开的花卉,不禁有些出神。

终于做出了决定,可她却没有感到轻松。

……

翌日下了早朝,祁继仁并没有立马出宫,而是留了下来。

在御书房与宣正帝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,方才笑容满面地出来。

出宫后一路回府,见到叶朝歌,第一句话就是:“成了。”

叶朝歌愣了愣。

叶辞柏不解,“什么成了?”

“你妹妹和太子的事,陛下已经答应取消赐婚。”祁继仁笑道。

“什么?取消赐婚?”叶辞柏十分地震惊。

看他这反应,祁继仁不高兴了,“怎么瞧你这反应,不是很开心呢?”

“不是,外祖,你是说陛下取消歌儿和太子的赐婚了?”叶辞柏急声道。

“怎么,我还能骗你不成?”

“当然不是,只是,只是……”叶辞柏跺了跺脚,转向叶朝歌,“妹妹,是你的决定吗?”

此时叶朝歌已然回过神来,道:“是。”

“这……我……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,叶辞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索性拉起叶朝歌,匆匆跟祁继仁说了声,便去了她的院子。

“妹妹,你什么时候决定的?为什么不告诉我?你知不知道不赐婚你面临的将会什么?上京的人会怎么说你……”

不待他说完,叶朝歌打断道:“我知道。”

她如何能不知道。

一旦此事宣扬出去,她将会面临数不尽的麻烦,在国公府的叶庭之,去了乡下的老夫人和叶思姝,外界的流言蜚语,指指点点,以及她的人生等等……

这些,她都知道。

“既然知道,你为何还要这么做?”叶辞柏气道,太冲动,实在是太冲动了。

难道她就不顾及自己的名声,自己的声誉吗?

现今的上京,谁人不知道她是太子的人,一旦取消赐婚一事传出去,以后谁会娶她?在这上京她又该如何立足?

光是世人的唾沫,就能把她淹死!

“因为,我不想嫁给他!”

说完,叶朝歌便回了内室。

叶辞柏见状,跟了进去,“那一开始呢?一开始你……”

“一开始没有定数,而我也在犹豫,现在,我决定了,他,我是不会嫁的!”

“你!”

叶辞柏张张嘴,还想说什么,最终尽数咽了回去,“罢了罢了,左右你还有我这个兄长,不想嫁就不嫁吧,只要有我在一日,家中便有你一份!”

听到这番无异于沉重的承诺,叶朝歌强忍了许久的眼泪,再也忍不住。

背过身去,声音微哑:“哥,你便当我任性吧。”

“好,随你任性,随你任性……”

只是这任性的代价……

……

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叶朝歌踱步至床前。

其实,她大可以跟兄长说,卫韫算计她一事,可最终,她忍住了。

因为她,兄长已经做得够多了,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缘故,让兄长和卫韫生分了去。

虽然她很不想承认,但不得不承认的是,为兄弟,卫韫是极好的。

他的兄长因为性情的原因,在这宗亲满地走,勋贵多如狗的上京,统共就两个朋友,一个是卫韫,一个是江霖。

本就为数不多,不能因为她的缘故,让兄长失去其中之一。

叶朝歌本以为,这件事很快便会传扬出去,可她连着等了数日,也不见半点消息传出。

难道还不到时候?

也是,本就不曾明发诏旨,陛下打消赐婚的念头,也不必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。

这般想着,这件事也就慢慢放了下来。

夏去秋来,转眼间,叶朝歌回来也有小半年了。

天气逐渐凉爽,夏季已过,前去乡下避暑的老太太和叶思姝却没有回来的迹象。

府中依旧平静,仿佛老夫人和叶思姝回来与不回来,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一般。

这日,乐瑶邀约叶朝歌外出赏玩。

叶朝歌想了想,便应了下来,正好叶辞柏这日也无事,便随行充当护花使者。

约在日月小筑碰面,兄妹俩动身出发。

日月小筑乃是上京一家尤为有名气的玉器铺子,他们到的时候,乐瑶已经在了。

见他们二人进来,连忙招呼:“辞柏哥哥,朝歌,你们快来看看这尊玉佛怎么样,好不好看?”

乐瑶面前摆放着一尊精致的玉佛,佛像面容慈祥,玉质亦是极不错的。

“你这是……”

“再过些时日便是外祖母的寿辰,我送她这尊玉佛做寿辰贺礼如何?”乐瑶满含期待地看着他们二人,这尊玉佛她挑选了很久,也是日月小筑中她唯一能瞧上的。

叶朝歌仔细看了会,“还好,我想卫老夫人定会欢喜的。”

闻言,乐瑶立时笑了,“我也觉得外祖母会欢喜。”随即招呼掌柜的,“包起来让人送去……”

话未说完,突然凭空横出一道傲慢的声音:“慢着,这尊玉佛我要了。”

乐瑶长这么大,只有她抢别人东西的份,还从来没有被人抢东西过,一时新鲜看过去。

眼前是两个陌生的年轻女子,身后跟了四个丫鬟并四个小厮,这排场比乐瑶他们的都大。

和她抢玉佛的是打首身量较高的女子,她的神态间布满了傲慢,看过来的眼神透着不加掩饰的不屑,让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。

乐瑶眯了眯眼睛,“你跟我抢东西?”

那女子见她就是个小姑娘,身边也只跟着一男一女并一个丫鬟,眼底的不屑更为明显,下颌微扬,“你又没付银子,还不是你的东西。”

然后让身边的丫鬟付银子,对日月小筑的掌柜道:“把玉佛装起来。”

掌柜自然不从,对方不认识乐瑶他们,可他认识,不管对方身份再高,也高不过堂堂亲王府的郡主,这再多的银子,只要乐瑶不发话,他便不能把玉佛给他们。

掌柜看向乐瑶,张张嘴便要说话,被后者打断了,“这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,这玉佛是我先看中的,便是我的。”

“你付银子了吗?上面写你的名字了吗?看中没付银子便不是你的。掌柜的,你听不懂人话吗,把玉佛装起来,我要带走!”

这下子,日月小筑的掌柜也不乐意了,日月小筑在上京数得上名号,他是日月小筑的掌柜,虽说平日里伺候的大多是勋贵世家,但像这般被人指着鼻子讥讽还是头一次。

“这位姑娘,这尊玉佛的确是这位姑娘先看好的,姑娘不妨再瞧瞧别的,我日月小筑……”

不待掌柜说完,那女子便不耐烦地打断了,“废话这么多,就嫌银子少吗?早说嘛,本小姐出两倍,这下总可以了吧。”

听到这话,乐瑶都笑了,这哪来的二愣子,能来得起日月小筑的,哪个不是有银子有身份,竟敢比起银子多少来了。

“你出十倍银子,只要我不同意,也不管用。”

本来她就挺喜欢这尊玉佛的,觉得外祖母寿辰送她正正好,如今被人抢,她就更喜欢了。

这说明她的眼光不错。

自然就更不会让了。

再说了,素来只有旁人让她的份,还从来没有她让旁人的份!

说罢,将玉佛推给掌柜,“送去我府上。”

“是。”掌柜的将玉佛接过,迅速地招来伙计,让其小心捧下去。

见两人如此旁若无人,那女子气红了脸,隐约感受到周遭所投来的奚落目光。

这时,她旁边一直不曾开口的稍矮女子道:“二姐,我看还是算了吧,我瞧着这几位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,二姐虽然在家中是嫡女,要什么有什么,但这是在外面……”

登时,那女子脸沉了下来,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伙计,“不准走,我看上的东西,还没有让出去的份,本小姐就要这尊玉佛!”

叶朝歌看了眼那稍矮女子,眸中掠过一抹暗光,拍拍乐瑶的肩膀,向那稍高女子走过去。

对方见她走来,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,满眼戒备,“你想干什么?”

叶朝歌径自走到她面前,在其耳边低语了一番。

女子先是震惊大骇,不敢置信地看向乐瑶,脸上的傲慢和倨傲迅速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则是抑制不住的惊恐,跟着又丕变,一双好似能吃人的眸子瞪向那稍矮女子……

叶朝歌见她悟了,退开一步,转身回了乐瑶和叶辞柏身边,对上他们疑惑的视线,笑了笑,“我们走吧。”

两人面面相觑,心里跟猫抓了似的,十分好奇叶朝歌刚刚跟她那女子说了什么,能让她的表情那般精彩。

在路过那稍矮女子时,叶朝歌顿了顿,“姑娘你很聪明,但可惜,你利用错人了。”

说罢,不待那女子反应,与乐瑶和叶辞柏便出了日月小筑,上马车之际,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的掌掴和尖叫。

这让乐瑶和叶辞柏更好奇了。

上了马车。

不待坐稳,乐瑶便迫不及待地问叶朝歌:“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,让她脸色变得那么难看?还有,什么利用?”

叶朝歌抬眸看向一脸懵懂的乐瑶,不答反问她:“你不觉得那跟你抢玉佛的姑娘神态有些熟悉吗?”

说完,含笑望着她,意思很明显。

即便如此,乐瑶也没反应过来,托着下颌颇为认真地想了一会后,摇摇头,“没觉得啊,哪里熟悉了?”

看她认真的模样,叶朝歌再也绷不住,乐了起来。

乐瑶更迷茫了,还是她的丫鬟微白,忍不住地在一旁小声提醒了句:“郡主,朝歌小姐的意思,那姑娘有些地方和您比较……像。”

乐瑶瞠目,“和我像?”气呼呼道:“哪里像?我长得有那么丑吗?”

叶朝歌再也忍不住,掩嘴笑了一会,在乐瑶越来越鼓的腮帮子中,见好就收,揩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,道:“人家姑娘长得不错,哪里有你说的丑。我说的像,并非是你们的样貌像,而是神情。”

神情?

见乐瑶还是没反应过来,叶朝歌只好接着道:“我犹记得第一次见你时,是在宫里,当时你那副傲慢高高在上的模样,我至今记忆犹新……”

话说到这个份上,乐瑶要是再反应不过来,那就彻底没救了。

当下气呼呼地瞪着叶朝歌,“好啊,你这是在变着法地埋汰我。”

“这个真没有,我的意思是说呢,往往情绪外露的人,大多皆是没什么心眼的单纯之人,就好比你,再好比刚才的那位姑娘。”

怕她真炸了毛不好顺毛,叶朝歌连忙解释,“那姑娘只是被家人宠坏了,没什么心眼,反观她身边那位不怎么说话的女子……”

说到此,叶朝歌顿了顿,唇角扯起一抹讥嘲的弧度。

“她怎么了?”

乐瑶是宣正帝亲封的乐瑶郡主,又深受宠爱,也一直被保护得很好,那些糟心事在她身边从未出现过,故而,她还是不太明白叶朝歌的意思。

“她利用我们!”叶朝歌的声音微冷。

如果只是那俩人之间的勾心斗角,碍不着她什么事,也与她无关,她自是不会去多管那个闲事。

可是,她利用她们对上那稍高的女子,这就不行了!

利用她们,问过她了吗?!

见乐瑶还是没明白,叶朝歌便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同她细细道来。

叶朝歌与叶辞柏去到日月小筑时,在门口正正遇到了那两个女子,当时,她注意到,那稍矮女子在看着她来时坐的马车。

而马车上标识着国公府的印记。

如果仅仅只是这一点,自是说明不了什么。

让她真正上心的是那女子的一句:“二姐,那玉佛真好看,买来送给祖母,她老人家定会欢喜的。”

当时乐瑶的心思放在玉佛上,叶辞柏素来糙,谨守男女大防礼教,自不会去失礼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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