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
生死轮回之地,往往有许多幽魂徘徊不散,医院的闹鬼传闻也屡见不鲜。今天,就由“我“——一名门诊医生,来和大家阐述我所经历的灵异事。
养鬼古籍
我睁开眼睛,这里是哪里,四周墨一般的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,只感到从脊背传来的石壁的彻骨的凉。我勉强站起,四肢像灌了铅一般沉重,潮湿的空气中带着腥气。
我能摸到两侧的石壁,滑滑的似乎沾着什么粘液,这里好像是一个隧道。扶着墙壁,我一步一顿的向前走,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,沉重而急促,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而来。我奔跑着,不知道跑了多久,直到前方出现了光亮,是出口!一瞬间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。
我努力适应着强光,视线逐渐清晰,我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影,他脖子以下已经腐烂成漆黑的枯骨,诡异的笑着,一对空着的眼眶乌黑黑的悬在他的额头,像一双窟窿。鲜红的血正从那对窟窿里涌出来。他朝我走过来,不知道为什么,我也向他走过去。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,他就是我!
我从睡梦中惊醒,仲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照进休息室。“妈的。怎么又是这种噩梦!”我一边拍着后脑勺,一边骂着。看看表,还有十来分钟才再开工,干点什么好呢。往床边一摸,床与墙之间正好夹了本书,随手翻开看看。
“鬼者,归也。不得归者,为一方之害。道者,归路也。修道者,引鬼归途;违道者,阻鬼去路;而致其毒,尽其恶者,养鬼害人。此书注尽天下养鬼之术,只为警醒世人。世人若修此中恶业,势必堕入阿鼻地狱,纵无间受难,其罪亦不可赎!
天下养鬼毒术,不外乎五行之间:金者,经也,菩萨闭眼;木者,符也,颠倒阴阳;水者,洋也,西之外道;火者,灵也,人鬼同途;土者,蛊也,瘟虫为害。
此五门教,恶贯满盈。又闻,晋年间,有方术者,以清自诩,以气为其教门,妄言引鬼成仙,至隋唐年间不复闻,料想亦养鬼恶术也…”
两年前,我在朝天宫鬼市花5块钱淘来的这本叫《养鬼录》的线装手抄书,薄薄的,不过百页。买到手从未翻过就找不到了,今天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。打开一看,好嘛,还是全文言的。除了开始的两段故弄虚玄的写了些所谓“养鬼”的门派,之后几十页都是写的封建迷信,辟邪驱鬼的东西。果真一分钱一分货啊,这种低劣的书籍在这个时代连小屁孩都骗不了,花5块钱都是多了。
自我及介绍一下,我叫刘归,是个门诊医生。说起来,也算是三代为医了。我爸原来是个农村赤脚医生,后进城后在一个社区卫生站工作。
我外祖父是个“巫医”。当然,巫医也只是个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,其实算是半个赤脚医生,半个跳大神的。我没见过我外祖父,听说破四旧的时候作为反面典型给破死了。我爸说是报应。我心想封建迷信搞得人多了,当时也属于社会需求,说是报应未免太极端了。
我十二岁那年母亲死于车祸。我那混蛋父亲听说后,大呼“报应!报应!”,说什么“人在做,天在看,逃也逃不掉”,然后他就逃了,临走是还对我说什么“别走爸妈的路”,从此音讯全无。
我妈娘家那头没什么亲戚,而我爸那头呢,拿我爸的话来说叫死绝了。多亏外公的好朋友孔爷爷多年的照顾,我才医科大学毕业,混了个铁饭碗。前几年,孔爷爷也走了,我这千把块的月薪,当然也找不到女朋友,这下我们家真是快死绝了。哎,钱难挣,屎难吃!随手把《养鬼录》塞进包里,午休结束,继续上班。
“刘医生,刘医生。四病区有个病人要见你。”刚迈出医生休息室就被小护士汪思思叫住了。
“四病区?四病区是精神科,可不归我管哦。我不去。”上大学那阵,我最怕的就是精神学相关的东西,现在竟然叫我去见精神科病人,鬼知道是耍什么花样,我可不想趟这滩水。
“那怎么办?王主任点名要你去的。你就快去吧。求你了。”汪思思是个新来的小护士,长相不算出众,但很白净,可惜下巴上有颗大黑痣,寒碜了点。不过那身材,前凸后翘,要啥有啥,啧啧,还穿着护士服想想都诱惑。我一大光棍惦记她也有一阵子了。汪思思听我这么一说,担心我不去,让她不好交差,当时就好像要哭出来。想我刘归这风流情种,怎么能让美女难做,再说王主任是院里的老资格了,不是我能惹得起的。他老人家请我去,我只能灰溜溜的赶过去。
一进四病区大门,就看见王主任正在那和护士长聊天,一见我来,立刻对我摆出春风般温暖的领导的笑容:“小刘啊,,2床那个小姑娘说她认识你啊。小刘啊,你看看是不是你家的亲戚朋友啊?”
我心想我家那还剩些什么能喘气的亲戚,加上家里穷的叮当响,朋友半只手都数的过来,还真不觉得有谁会睡到这神经科来,还是个小姑娘,不会是领导找我开心吧。我将信将疑的向病房走去,2号病床应该正对着病房门,带着竹篮子打水的心情,我推开了门。
眼睛,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双明亮的令人不敢相信的眼睛,那双眼的主人正坐在2号床上盯着我看,好像知道这一刻我会推门而入一样。
其实,用明亮来形容这双眼睛是不够贴切的,这双眼睛就像湛蓝的冰层上涌着纯净的涓流,透彻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。
“喂!小刘你愣着干嘛,一个大男人见到漂亮的小姑娘就连自己姓什么的忘了嘛!”精神科的吴美丽–吴医生,是本院出了名的泼,不小心走了两秒神,立刻撞到枪口上。好男不跟女斗,再说吴医生又是老资格了,听说年轻时候很漂亮,与正副院长都是说不清楚的好交情,我也惹不起,只好笑笑,陪个不是。
“你认识这小姑娘吗?人家可说认识你啊。她昨天被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,醒来就要找你,不会是你的风流债吧。你知道的,我们院的医生的道德要求是很高的,你要是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最好坦白从宽…”
跟这个姓吴婆娘多说无益,赶紧打个哈哈,打发了事。“吴姨,您这不是寒碜我吗!我可是本院出了名的光棍,我的终身大事,王主任也都操碎了心,这小姑娘怎么可能看的上我嘛。我是真不认识她,不过,也说不定是朋友的亲戚,我这就去问问。”
“你去问吧,我们问她,她什么都不肯说,我们连她几岁都没问出来。搞得象特务似的。不过我看啦,这小姑娘一定没成年,你可给我注意点,违法!我还要去查房了,你别给我乱磨洋工啊!”我心想,我在你吴美丽心里就这么没有道德底线吗?要不是你后台结实,老子还真不怕你!想归想,还是点点头,送走吴医生这尊大佛了事。
打发走了吴医生,我才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吴医生嘴里美的令我把持不住的少女。那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,的确长得眉清目秀,可惜身子干瘪瘪的还没长开,实在不是我的菜。深褐色的头发,留了很长但很干燥,张牙舞爪的蓬在头上,显得慵懒又憔悴。只要不去理会那双眼睛,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病蔫蔫的小姑娘。
那少女依旧直直的盯着我,那双眼睛就像X光透射一样,我感觉连内裤都被人看透了,浑身都不自在。算了,别多想,赶紧问完了事。要不然,吴美丽真去王主任哪儿说我消极怠工,就够我吃一壶了。
“你好,我是刘归医生。听说你认识我?能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,多少岁吗?你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吗?”我尽力挤出最温柔可靠的声音,走到临近的1号床边坐下。
少女依旧盯着我,半天没吭声,看来是无法顺利完成任务了。为了显得诚恳,我试着与她对视,不到两秒我就感觉不对,少女所盯着的方向不是我,而是我左肩的后方。我试着动了动,少女目光也随我转动着,一直盯着我左肩上方不到10厘米的地方,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注意。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,不自觉的就用手抓了一把,当然什么也没抓到。
“没用的,”小姑娘突然开口,虽然声音既轻又柔,还是吓了我一跳,“你抓不到它的。”
“什么?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它?什么跟什么啊,我堂堂马克思主义新青年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啊,不过对病人还是要有耐心,多问出点料来也好交差,“你叫什么名字?你说我抓不到什么?不急,慢慢说。”
少女又沉默的盯着我左肩看了一会儿,才慢慢的把眼睛移到我的脸上,然后以极其平静的口气缓缓的说:“我能看见,你身上有鬼。”
跟随
虽然我心里认定这个自称一晴的小姑娘的精神状态不正常,对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也都多少有些心理准备,不过冷不丁的听人说自己身上有鬼,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。好在我是懂科学信真理的好青年,不会被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吓到。
一般一个人拿鬼说事,在我看来,要不然是他精神上有鬼,要不就是心里有鬼。虽然面前是一个小姑娘,但我也不能被表面所蒙蔽,就让我顺着她说下去看看她有什么反应。
“我身上有鬼?”我故意装出一副既惊讶又深信不疑的样子问道,“这鬼长什么样子?”“很白,很圆。”少女回答的很平静。很白?很圆?这不是馒头吗?我本来以为她会描述出一个典型的女鬼模样,水草一般的头发,死黑色的指甲,流血的眼睛什么的,结果竟然是个馒头!
问到这里我差不多认定她是有臆想症了,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了。我故意沉默了一会儿,尽量让问题转换的不那么仓促,“一晴,你认识我?”
“不认识。”少女慢慢的扭开头望着窗外,回答的干净利索,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,只要不认识我,那他们精神科的事就摊不到我身上咯。不过出于保险,我还是问了一句,“那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名字的?”沉默,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。
我看再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,起身准备离开。“它们告诉我的。”少女空灵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,我一惊,回头一看,一晴依旧望着窗的方向,一身淡蓝的病号装在白色的光影里显得很不真实。
可惜文艺的感觉只维持了几秒钟。吴美丽–吴医生就又推门进来了。“哎呦,小刘啊,流连忘返啊。”吴美丽阴阳怪气的说道,“问出点什么了吗?”
“哎,看来真麻烦您白跑一趟了,我还真问不出来什么,人家姑娘说了不认识我,我呢也不认识她。没帮上忙,真是不好意思。我这就向王主任汇报去。吴姨,不,其实我早就觉得叫您吴姨不合适了,您可看不出来是和我爸妈同一辈的人呢。吴姐,您借个道呗。”
吴美丽最爱听的就是别人说她年轻,这招屡试屡灵,“瞧你这话不正经的。”她努力想表现的不那么喜形于色,憋着一脸的法令纹,活像干核桃。
刚摆脱的阴魂不散的吴美丽,就迎面撞见领导大人王主任,看来大家对这个病人还挺重视。不过一晴这丫头,既没有严重的病症,又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,这样的 “小刘啊。怎么样?有什么进展吗?她是你什么人啊?”果然问题关键还是少女和我的关系啊,我刘归虽然与左手相伴多年,医院里大半的未婚女青年我也都友善的接近过,但我也绝不是一个会祸害未成年少女的臭流氓啊。面对这种毫无根据的对我人格的猜疑,绝对得正面的反驳。想到这里,我挺了挺腰板,清了清喉咙,说道:
“主任,这次可真是花了冤枉功夫了,这小姑娘是脑子有问题啊。我还没问什么呢,她就说我身上有鬼,还说我名字也是鬼告诉她的。我看她八成是有臆想症。我的名字肯定是她半昏迷的时候从门口的牌子上看到的。主任,这种毛病不是咱院的强项,医院吧。”
主任听完,沉默了两秒,也清了清喉咙,“小刘啊,意见很不错嘛。对于这种岁数的病人啦,本院一直是很重视的。不过,刚刚小姑娘的CT结果出来,没有什么问题,咱们外人就别替人家做主了嘛。今天就可以安排她出院,以后的事她家人会安排的。你回你们六病区吧。”
领导这么说一定是嫌我多嘴了,我心里也只怪自己,得了点便宜就卖乖,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一身骚,我干嘛去教人家领导怎么做事呢。不过,这件事就这么了了,我还是求之不得,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离开这是非之地。
之后的下午过得很平静,六点刚过,病区里的医生护士该下班的也都走的差不多了。只剩下我们几个值夜班的。刚准备去吃晚饭,就看见汪思思板着脸的走过来,“刘归,听吴姨说早上那个是你女朋友啊?”
这吴美丽真是什么都敢说啊,这不是把我的终身大事给搭进去了嘛,要是被汪思思认定我是个臭流氓,我之前为了浇灌爱情之花投入的心血和钞票可就都打水漂了,我赶紧解释:“吴美丽你还不知道,她那根舌头当卷尺还嫌长呢。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小姑娘。”
汪思思看我真急了,噗的一声笑了,“逗你玩呢。不过那女孩挺可怜的,听说送她来的那个人丢下几千块钱就走了,联系方式都没留下。出院也没人来接。”
“都出院啦?这么快?”“是啊,你可别跟别人说啊,听说那几千快钱住院费加全身CT早用完了,什么都没查出来。王主任说了:‘小同志们啊,这个小姑娘啊,她既然又没伤又没病,我们不应该耽误人家时间,也不应该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嘛。我知道你们有些担忧,医院既不是搞慈善的也不是搞侦探的嘛,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与我们没关系的嘛,我建议立刻给她办理出院手续。’”汪思思一边说,一边模仿王主任习惯性的领导式微笑,逗的我直乐。
“我去吃饭,一起吗?”我把握住机会邀约道。“不了,我带了。你快去吧,嘿嘿,我不碍你事啦。”哎,碰了一鼻子灰,这下也没办法挽留汪思思。我目送着她窈窕的身形消失在转角,才漫不经心的收拾收拾东西,准备吃饭,打开包又看见那本《养鬼录》,顺手拾起来,长夜漫漫,虽然是封建读物,终归聊胜于无啊。
花十块钱在沙县小吃叫了份扁肉馄饨加一盘蒸饺吃得正开心,隐隐感觉脊梁发毛,不自觉的回头看一眼,不看不要紧,这一看我差点把嘴里半只蒸饺喷出来。一晴正站在店门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的左肩膀,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仿佛两轮流淌的月光。
“咳咳咳,”一阵咳嗽我才缓过来,“一晴?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等了半天也见没有回答,想起来汪思思说一晴她出院时连接的人都没有,身上恐怕也没有钱吧,恐怕到现在也该饿了,于是问她,“一晴,你是不是饿了?你坐过来吧,我给你叫份东西吃。”
小姑娘像没听懂我的话一样,依旧站在门口,依旧固执的盯着我的肩膀。在公共场合我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少女这样盯着别提多奇怪了,不一会儿就吸引了几个路人的注意,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,“老板,麻烦一份馄饨外带。一晴,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啊?叔叔,不,哥哥帮你找个地方先住一晚。”
一晴还是没有半点表情,我开始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面部神经有问题,不过她似乎对我的建议没什么异议,只是静静的跟在我后面。我本来是想送她去警局的,可有一想,这警察局进去了没有个把小时可是出不来的。值班离开那么久肯定得说明原因,照实说吧,医院不需要节外生枝,我就去报警,这不是和领导对着干吗。不照实说吧,就我这岌岌可危的名誉,不管找个什么理由,吴婆娘都会给我抹黑了。想到这里,我决医院对面的一家招待所安顿下来。
一晴——一个小姑娘又没有身份证,招待所老板开始说什么也不肯留。害的我又是解释,又是亮工作证,还塞了张红色的毛爷爷。最后我同老板说:“你要是实在不放心,你现在就报警,我要赶着回去救死扶伤呢。”那招待所老板也不乐意多事,何况还有毛爷爷的面子在,于是就答应了。我把外带的馄饨给了一晴,好人做到底又给了她一张元的钞票应急,留了两张名片,一张给一晴,一张给老板,有什么事好通知我一声。
医院,原本以为会像往常夜班一样没什么事儿,睡一觉,一夜就过去了。结果,半夜收进来一个大出血的病人,折腾了大半宿,好不容易稳定了,又有病人出现并发症肺部感染,天都见白了还没能睡下。
昨天我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啊,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丫头,我可搭进去了好几张毛爷爷了,怎么老天还这么折腾我呢。话说自从遇见这个小姑娘,这一天过得都不顺,她倒好,花着我的钱,有吃有住。我想着想着不免有些心理不平衡,自言自语地诅咒道:“我这一夜过得真是够呛,我咒你也睡不好!”当然这也只是气话,但我怎么也想不到,事情的发展竟会因为我这一瞬间的恶念急转直下。
诅咒?诬陷?
第二天一早,我早早收工,直奔招待所。老板不在前台,我便直接去了一晴的房间。刚到房门口,眼前的景象就让我惊呆了:
房间的门敞开着,这个屋子像刚经历过火拼一样,一片狼藉,床单被子碎布头散落一地,枕头上被割开了一条近10厘米长的口子,上面红殷殷的像是血迹,床头全都是从枕头里洒出来的糠。两盏台灯,一盏挂在屋顶的老式电扇上,一盏插在电视机里。
真是见鬼,我实在想不出发生了什么。现在一晴生死未卜,人是我带到这来的,出了什么事我都逃不了干系。想到这里,脑子一热,随手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架,一手一个就往屋子里走,心想不管谁干的,如果还在屋子里我就跟你丫的拼了。
谁料到刚进屋,猛地脚下一滑,我一屁股坐在地上。“他妈的!”我不尽骂了一句,用手一摸,这不是那碗馄饨吗?这些人可真是浪费,可惜我的五块钱啊。
不过,这么一摔,我倒也冷静的下来。其实,这间屋子也就这么大,也没橱也没柜的,该看见的我一眼也就看的差不多了。不论是一晴还是把这里搞得面目全非的人一定都不在这里,说不定早就走远了。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,这里也是案发现场,我在这里逗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,还是先报警吧。
我一摸口袋,该死,上了一天班都没发现手机没有带。赶紧跑到楼下接待处,叫了半天,老板才眯着眼睛走了出来,一脸没睡醒的样子。我一看就来气了:“你生意还做不做了?昨天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儿人都没了,你屋子也被人砸了,你还睡?报警啊,快!我手机落家里了,我现在回去拿手机,再到附近看看有没有线索。”
还不等老板反映过来,我就骑车走了。其实说什么找线索都是糊弄人的,上哪儿有线索给你找?我现在脑子混混的,实在没有办法面对这么奇怪的事情。我想回家洗个澡,把这一身的扁肉馄饨味洗了。然后睡上两小时,再好好想想这些问题。反正被请去局子里喝茶是没跑了,至少我也得带着一个能用的脑子才能面对录口供这类事情。
刚到家门口,我就傻了。一晴正坐在我家门前,我一出电梯口,她那透视般的目光就投了过来。“一晴,怎么在这里?你没事太好了!”看到少女没事,我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,可惜还没机会好好回味,眼前的一切就让我再度陷入绝望。一晴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了,脸色苍白黑着眼圈,头发比之前更加蓬乱,明显一宿没睡。身上白衬衣,牛仔裤都被撕破了,暴露出来的肌肤上还有紫色的血痕。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右手臂,斑斑血迹中四道伤口颜色暗红,看来血刚刚止住不久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,一晴?谁把你搞成这样的?”我一边问一边给她检查伤口,每道伤口都很长,几乎从肩膀直至到手肘。好在不深,伤口很粗糙不想是利器所伤,倒像是被动物抓伤的。
一晴依旧保持者习惯性的沉默,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所发生的事吓傻了。我粗略地给一晴做了全身外伤检查,貌似没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伤。
“是你。”就在这时一晴突然开口了。
我吓了一跳,四周环顾,除了我和一晴,楼道里空无一人。“你说什么?好了,我们先进屋。”刚才我实在是太冲动了,怎么在楼道里就检查起来,一个少女衣衫不整的,身上还带着伤口,被我东捏捏西捏捏,虽然我是医务人员,但被人看见还是说不清楚。
“是你干的。”一晴继续说,美丽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我,声音里体会不到一丝情绪,“你叫它们干的。”
我X,我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丫头片子反咬一口,心里又惊讶有愤怒,嘴都不听使唤了。“你,你,你可别瞎说啊。我,我,我可是一直在上班。天地良心我,我可没碰过你一下啊。我看你可怜,才管你吃管你住,你别给我演东郭先生的故事啊。你怎么找到我家的?得了,得了,咱们这就去派出所。我相信警察同志的判断力。”说着,我拉住一晴的手就往外拖,却忘了她膀子上的伤了,一晴痛的一个哆嗦。我这人就是心软,刚才那股狠劲一下就滚蛋了。
“对不起,我手重了。”我一脸愧疚地道歉。一晴似乎没听见我说话,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继续讲,“是你叫它们去攻击我的。”
“他们?他们是谁?”我听得一头雾水。
一晴抬头看了我一眼,慢慢的又把目光投向了我的肩膀,说道:“它们是鬼。你养的鬼。”
“够了!”一提鬼我火又上来了,你这个丫头怎么就不饶了我呢,“我们还是去局子里说吧,听听看他们信不信你的鬼话。”可看着一晴这一身,作为一个小姑娘家,这一身破破烂烂,没遮没掩的,上街实在不雅观。
“行了,行了。”谁叫我内心细腻温柔呢,“你先去洗个澡,我这儿有几件我前女友留下的衣服,你凑合穿一下,回来我再给你膀子消个毒。然后我们就去警局。你别再跟我提一个鬼字!知道吗?”
一晴倒也听话,捧起我翻出来的旧衣服就去浴室洗澡去了。浴室里传出来沙沙的水声,伴随着水声一晴的歌声也跟着飘了出来,轻轻的,却很清晰:
“涓涓流水,悠悠我心。我心忧愁,不见桃源。涓流何处?失魂落魄。明柳暗花,刮骨断肠。
我心悠悠,顺流而走。鸡犬不闻,有马识途。乡舍百家,村名桃花。黄发垂髫,御风而去。
雄心逐日,天门难扣。银河直降,明月北斗。仙班何处,明火执杖。空阁不归,徒留枯人。”
古老的旋律,空灵的女声,优雅的文字,给我听见真是作践了。一想到有一个妙龄少女正在我的浴室洗澡,我只剩下心猿意马的份,现在就算是莫扎特活过来,在我面前演奏我也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。哎,我都不由地为自己感觉羞耻,赶紧打开电视,调大音量,转移注意力。
电视不看不要紧,一看可把我气坏了。电视上正在播出早新闻,屏幕右上角就是我的证件照,照片下面写着“嫌疑人刘归”,屏幕下方标题赫然写着“禽*兽,医生带少女病患开房,屋内一片狼藉少女下落不明。”
播报员说:嫌疑人(也就是我),昨晚七点带受害人(也就是一晴)在招待所开房。又说我早上5点半匆匆逃离犯罪现场。警方在现场发现了破碎的衣物和血迹,以及我的名片,将进一步调查。
再一听,合着老板报警之后,为了不受干系,说什么自己喝醉了根本不在,是他老婆接待的我,他老婆觉得我可疑想要报警,我还威胁了她。那挨千刀的招待所老板老婆也跑出来哭,说什么自己一时间怕事害了未成年的小姑娘。
最可气的是,医院方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我辩解,吴美丽那医院接受采访,口口声声说我平时就有生活作风问题,医院的耻辱。
“妈的,吴美丽你个臭女表子!”我忍不住骂出声来,“你怎么不哑了呢!我咒你一辈子都再也开不了口,说不了话!”
嘴上骂着,我脑子里也没有闲着,心想:既然都光荣地上电视了,那么估计不出15分钟警察就会破门而入。现在一晴又在我家,我真是被人赃并获啊。而一晴又是一个疯丫头估计说什么都没人信,所以如果不能警察来之前找到人证明我清白,恐怕这次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可是找谁呢?吴美丽她能在电视上信口雌黄肯定是上头领导的意思,恐怕领导听到风声就立刻将我除名了吧。经过之前几次医闹,医院的政策,就是牺牲少数倒霉的年轻人,医院以及各级领导的利益毫发无损。咱们科的人一定已经接到了王主任他老人家的亲自嘱咐,不管多大的黑锅都扔我身上,有我这样的倒霉鬼做挡箭牌,就不会有人去质疑之前让少女出院的决定是否妥当了。
想来想去,科室里都是一帮遇事就缩卵的,只有汪思思这姑娘比较单纯,也跟我关系挺好,如果她能出面证明我的为人,我也许还有救。想到这里,我拨了汪思思的手机号,打了两次都没人接,第三次干脆关机了。气得我把电话重重砸在机座上,“汪思思,你真行啊!”我张口就骂,“平时你好我好,关键时刻就知道落井下石,行,见死不救,必有报应!”
电视上,对这个事件的报告还没有完,我放下电话木然地看着电视,等着警察上门的那一刻。吴美丽还在眉飞色舞地说,兴奋得声音都不对了。起先,是有一点沙哑,她咳嗽了几声,想继续开口,却只能发出干哑的“呵,呵”声,仿佛被东西卡到了喉咙。过一会儿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,吴美丽双手捂着喉头拼命的想发出声音,也只能尽力长大了嘴巴,最后干脆哇的一声,呕出一滩黄水,看得我别提有多痛快。
人一痛快,脑子也清爽了。这才想起汪思思和我都是值了24小时班的,汪思思现在肯定在家睡觉,手机八成没电了。看来是我错怪她了。我赶紧又拿起电话,兴奋地按下汪思思家里的号码。
嘟嘟两声之后,听筒那头传来汪思思妈妈的声音:“思思在睡觉,是急事吗?”
“急,救命的急!阿姨快叫她起来。”我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。电话那头传来脚步渐远的声音,然后沉默,我感觉仿佛等了一个世纪。
终于,匆匆的脚步声靠近的听筒,电话那头传来的焦急的女声:“思思她,她昏迷了!”汪母在电话的那头泣不成声。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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